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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omyself (000), 信区: WarAndPeace
标 题: 猎户座(23)
发信站: 南京大学小百合站 (Sat Apr 5 19:30:34 2003)
其实那个地方立集，挺顺理成章的。譬如他上初中那会，那里就有个初中分部，可以
上到初二，最后几年才搬到镇中学。在近点，也有个类似的初中分部。那个地方距离镇上
几十里，算是隶属本镇的自然村，实际上跟镇上的关系不是很大。又靠近本省东南部那座
最高峰，比较偏远，照他们那地方习惯，那里就叫“南山”。不过，就是因为这比较特殊
的地理条件，那地方挺好玩的。小山林，果园，野果子，还有很多山洞，这些也挺诱惑，
可还不是最吸引他的，最吸引他的是那里的遗址。
这些遗址，据说跟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具体因为年代太久，无法考证，只好随听随说
了。第一个，是鬼谷子当年的隐居地。因为他们周围开始大规模人烟的时间比较晚，元末
清初那次大移民潮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加上哪里也是全省比较山的地方，鬼谷子当时
看中了用来隐居，似乎也可以解释的通。还有一个，就是那里的几个村子，——长城岭。
中国历史上，关于长城的记载也算个重点，只是他们那里的长城很少被提及，——战国时
的齐长城。据说岭上那些大土堆就是遗址，他到现在还没去过而已。其实这样的传说还有
一些，比如他们村西有个大土坡，曾经还是黄巾军的一个重要山寨，不过也是年久不得考
证。
对他们这个有点臭名远扬的村子，所谓“南山”还有别的意义，比如婚姻。毕竟哪里
有些穷，他们村怎么说还算可以，两相讲究。比如z现在的弟媳，就是那块的人，还有很
多邻居妇女，屋前那户，也是那块的。他们村在大河西边，向来河东比河西好，所以很少
河东闺女嫁过来。算起来，也只有“南山”闺女过来咯。这似乎也是个习惯，向北嫁的习
惯，比如他们村的闺女，也喜欢往北，前边提到那个县级市的周围，那里似乎一直很富裕
、很诱人。比如前后邻居几个比他大几岁的女儿，本来定亲定得挺风光的，后来散了，就
选择往北嫁人了。
这些都是他在想父母今天的买卖的时候，顺便想到的，也算事出有因吧。现在快中午
了，有三四个劳力先后过来，跟父亲打招呼去拉猪的，除了怕行情突变，也算是个年前惯
例了。收猪皮的，好像来过，那个时候他睡着了，所以没招呼，这是人家后来跟他说的。
实在不知道在家还有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做，他只好再次跟电视对命，——好像这也是很
多在外上学的学生们的通病？
收猪皮的，是杀猪的另外一个相关行业。他们这一块地方的猪皮，都由河东的一对兄
弟代理，这也是这对兄弟翻脸的原因。本来是弟弟自己跑，后来自己忙不过来了，就找自
家兄弟帮忙，帮忙帮忙，哥哥熟悉了业务，开始自己单干，结果把弟弟的生意抢走了一大
些。后来两个人开始明争暗斗，不过很少碰面：预订，先付钱，留下话等等。他们是弟兄
们，外人不好说给谁不给谁，只好是谁先到就给谁，他们又都不愿意。但是也没办法，他
们也只好整理妥当运输工具，赶早抢先把皮弄到手。可是毕竟不是井水河水犯不到一起，
有时候兄弟俩可能在杀猪的家里碰到一起，干脆谁也不示弱，开始高价抢。有时候更是恶
语相加、拳脚相向，弄得人家帮谁也不是，晾在一边极其尴尬。倒是趁这个空隙，后来冒
出来几个收皮的，让杀猪的方便了不少，兄弟俩生意也少了不少。
这只是生意方面的，到了家里，他们继续互不相让。特别是因为养老的事情，让左邻
右舍指指点点倒算了，弄得老两口子现在过“寡居”生活，真真让人心寒。老大把老汉弄
回家，老二把老婆子弄回家，这次倒是井水不犯河水了：两个老人不准见面，谁要是见了
对面，两个儿子就吵着嚷着不养老；祖宗也分了家，一个人摆一份家谱，过年的时候更是
不打照面；下一代更是形同末路，有时候碰到一起，也是刻意回避。当然，这些事情不是
三言两语心平气和达到的结果，兄弟两个为这件事情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动了几次手。
后来好像缓和点了，两个人争得也没那么激烈了，不过还是不打腔。老大儿子考上了前边
那个海滨城市的海洋大学，算起来很不错的，现在已经工作了。老二后来在村里开了个小
商店，加上继续收猪皮，日子终究比老大过的好。儿子跟他同级，后来复读才考上一个普
通本科，也还算不错。
现在，人家说不清更愿意跟谁打交道了。老二门道多，可是老二的价格不是很实在；
老大有时候挺实在，可是总是在猪皮上下功夫。毕竟现在信息方便了，随手一个电话，就
能确定一下价格怎么样。老主顾不愿意拉下脸来，新人可不管这一套，不是前几年，他们
还能独门生意，他们也得注意一点。他们的回报听说还不错，就算比前几年少了一些，可
他们也上年纪了，转行也转不来。他们的生意，到了年关的时候，也有冲行的，——秃猪
皮的季节活。北方人喜欢吃前边说的“肉冻”，要是不想花高价买猪蹄，猪皮是最理想的
替代品。特别是母猪皮、种猪皮，不光杀猪的更愿意按斤买给秃皮的，农民也更习惯这种
筋道、高效的东西。关于秃皮的，特别是因为那几张母猪皮，还有个有趣的故事呢，这是
后话。
父母回来的还是有点晚，还算可以，至少没怎么剩下，这也是父亲一贯的策略了。圈
里的猪快杀完了，也得出去买了。还有过年的事情，在怎么忙，即使马虎也不能把这个茬
给忘了。一顿比较可口的饱餐后，父亲去卖猪，母亲打扫房间，他不想动，继续跟电视对
命。黑天的时候，父亲拖回来五头猪，不大、样子像肉不错。母亲的活怎么也忙不完，他
又嫌琐碎，坐在那里专门烧火暖炕。午饭吃得比较晚，晚饭也就相应的往后推，这之前，
父亲又出去帮工了。那是几个一起跟父亲作过事的，找了几户人下份子，把自家的猪拖出
来杀了。父亲不收钱，又顺便帮他们把肉给分开，其他的事，他们自己合计。父亲回来的
时候，晚饭也好了，正好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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