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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omyself (000), 信区: WarAndPeace
标 题: 猎户座(22)
发信站: 南京大学小百合站 (Fri Apr 4 23:53:53 2003)
p的大哥就是前边提到的抱怨对象，以前业余杀猪，拿执照是最近的事情。行业兴替，
正好给了他独门的机会，加上老婆孩子有些飞扬跋扈，也难怪人家抱怨了。不过，还有个
另外惹人注意的，那就是他的儿子。
按照国家的计生政策，农村夫妇有了第一胎女儿后，过几年仍会批第二胎，这是生儿
子的最后机会。如果运气好的，可以抓住机会。运气不好的又嫌多了，可能就被迫放弃下
面的机会；要是还想个儿子，那就会费尽心思直到弄个儿子。当然，这都是平头老百姓的
程序，要是跟计生站的人熟厉害了，自然有其他的门路。比如他初中师母，在计生站工作
，儿子是紧接着女儿生的；还有很多的村干部，更是带头违反计生政策。当然，这些要看
政策的脸色，比如国家前几年下决心整治超生，结果很多计生员、农村干部就因计生不过
关给撤下来。这些是对特权阶层的威慑，国家针对老百姓超生又出台了苛刻的罚款政策，
可是收效甚微。“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天高皇帝远，总有空子可以钻，归结起来大
约下面几种。
第一类是认罚的：明目张胆的违反计生规定，拒绝计生站组织的绝育手术（结扎法）
，把村里（与计生站挂钩？）的罚款晾在一边。比如村东头那户人家，一直到了表面的第
四胎才是个儿子。但是，他还跟第二类结合起来，因此，村里人确信他们早超过了六胎。
结果光计生罚款就超过一万块，加上他采取“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拒缴村里的其他款项，
欠款总计超过两万块。幸亏后来村里瞎折腾，说什么减负，给他减免到九千多，他才开始
慢慢的缴钱。所谓第二类，是指送人或说收养，上面的那户人家是把女儿送人，p的大哥是
靠瞒天过海的“龙凤胎”法，——p的嫂子快临盆的时候，借口肠子扭了，之后却有惊无险
的顺利生产一对“龙凤胎”。开始关心的人都挺高兴，后来p的大哥一家露了马脚，对领养
来的儿子另眼相待，让消息灵通的探听出来，那孩子是他什么亲戚的，躲计生才出此下策
。还有，村里那户因出车祸才不杀猪的，也是用这种方法领养了一个儿子，不过这个儿子
好像是他侄子。最后一类，大约跟他的父母生他时候的策略差不多，——运用流动人口的
黑户口。这个方法比较传统，不过最有人情味，而且，等到下次人口普查很容易蒙混过关
，顶多补交一点钱。之所以提这个，主要是那户跟父亲一辈的人家。当家的平常可是过日
子的好手，特别听驼背（后天）媳妇的话，突然一两年两口子带着儿子不见了。第五次人
口普查时候，他们回来了，小儿子早会走路了。就是这件事，让全村的人大吃一惊，都说
那当家的不得了云云。
当然，对独生子女的家庭，国家似乎有奖励政策，他只是知道，村里给每户独生子女
家额外一份免费的机动地，是否有其它就不太清楚了。后来因为服兵役的事情，村里又对
男青年搞过调查，不过对象只是两个或更多儿子的户主，独生子女家根本没调查。他没看
过国家相关法律，又一直上学，至于这条是不是跟法律冲突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总感觉有
悖于兵役法的规定，可惜到现在他还没机会求证。不过照目前的情形，他的同龄人如果是
女生，在家里又是第一胎，十有八九家里还有个小弟弟；如果是男生第一胎，估计就是独
生子女了。这个似乎有普遍性，特别是上大学后，他有次向她介绍了下他家的情况后，他
也顺便套了些她的话，她家里就有个小弟弟。看来这个独生子女的市场还是很大。
这些都是顺便提及的，类似小插曲，好像跟他现在的时间顺序有些冲突，那就言归正
传吧。
现在是早上，他迷迷糊糊的听到母亲说“钥匙在炕上”，然后是“扑通扑通”三轮车
走远的声音，之后他又陷入沉沉的梦乡。他本来想去那个集的，至少可以跟晚他几天回家
的她碰上一面？尽管他对她并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还是有些牵挂。在说了，他在火车
上就打定了不想跟老同学们联系的主意，这样的见面，并不违反原则而且最具有戏剧性，
该多么有意思呢。不过他终究舍不下那个暖和的被窝，特别是在北方寒冷的冬天里。
他九点多清醒过来，胡乱找了点肉，然后开始炒猪肝。尽管他吃过很多次炒猪肝，也
亲自下厨做过好多次，可是他怎么也达不到祖父的手艺，尽管再也吃不到祖父的炒猪肝；
好像更无法跟父亲的手艺相比，父亲向来很少下厨的——除了那次从毛泽东故居回来，他
连续下厨好几天，不过更多的是为了展示一下他新学的手艺罢了。然后把那本小说拽出来
，打开vcd，准备在许魏的歌声中看会书。可是在炕上看书的姿势很有诱惑性，特别是睡眠
的诱惑性，不知不觉，他就开着电视“呼呼”的睡去，直到外边的噪音越来越大，把他再
次彻底的吵醒。
吵得最厉害的，还是小狗——有人来打听过年肉，所以它激动得不得了，倒是苦了他
了。六七级的北风，来不及穿外衣，急急忙忙冲下去看个究竟，幸亏这几天母亲给他准备
了生姜片，才不至于感冒。等他再次跳进被窝，另外一种更具破坏力的声音来了——推土
机在外边不停的轰鸣声。原来接近年关，加上国家农村政策的不断更新，特别是现任村委
书记身患重病，为了给自己留个好名声，现在开始大搞惠民行动呢。有些人很支持，村里
几条主要街道太乱了，坑坑凹凹又特别多，过年也确是应该修补一下，最少让出门串亲的
称赞一下也好呀。不过在他，他更担心化雪后的该怎么走呢，可惜他这种声音太弱了，根
本无法跟土皇帝们的主观意愿对抗。再说，好像这种情况不读他们村有，村西的那个小村
子，这几天也在忙着铺路呢。于是，各条街道重新用沙子铺填了一番，至少看起来光鲜了
许多。后来，他听村里人议论才知道，这样的小恩小惠还很多，主要原因好像归到了村委
书记的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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