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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omyself (000), 信区: WarAndPeace
标 题: 猎户座(19)
发信站: 南京大学小百合站 (Wed Mar 26 23:20:56 2003)
在地址上，新集市也大有来头。一块大三角河床的最宽处，周围都是公路，便利的
很。未立集之前，这里曾是一片几十年历史的山楂林，树间杂种各色草莓，每年夏季还
有各种瓜果，更别提一到秋天就映红整块天空的山楂了。这里的山楂确实年年丰收，却
怎么也比不上他们村的那片，可能是土质的关系。秋天到他们这的人，一定会流连忘返
的，不为别的，就看垛起来几十米高的山楂山，几十万吨，多的让你想都不敢想。可是
这种情况就维持了几年，加上九八前后的大旱，以后山楂树就被伐光了，镇上的、他们
村的、周围村的。从几毛钱，到几分钱，再到根本没人要。与其把山楂晒干了作柴草，
不如砍了重新耕种，镇上的就用来做集市场所了。跟不上市场，农民会固守本分的。
集市搬过来之前，这里也有部分充作牲畜市场。除了小猪崽，还有驴、马、牛等，
定点屠宰把小猪崽市场毁了，牲畜市场也就名存实亡了。就连新冒出来的家狗家猫摊，
也只好跟着牛马市打游击。当然，还是有固守旧市场的摊子，几家衣帽摊子，倒也把空
间充分利用起来。绝大多的摊子都搬到新集，就立马把集市分了区。家具市，菜市场，
鱼市、肉市，衣帽协摊子，杂货摊子，大约依次从南到北的分布，水果、干货摊就摆在
路的两边，看起来还算合理有序。不过，这次好像有新的变化，比如肉市，又往南搬了，
热食摊也跟着搬了，更靠西了。说起热食摊，也算是肉市的相关行业，所以以前跟肉市
对过，生意挺兴隆的，现在萧条多了。
热食摊以前聚在一排平房里，除了四处常见的豆浆、油条、火烧外，有另外集中更
吸引人的。第一个应该算特色食品的，油煎炉包，老板为了吸引人，吆喝到“天老爷炉
包，刚出炉的呀~”，抑扬顿挫之气，更加特色。手工大陷小肉包，摆在平底锅里，先煎
熟再加一点水，橙黄的、脆脆的，美味极了。开始五分钱，后来一毛钱，做的人也多，
大家都偷工减料，加上搬集，就一两家坚持下来。另一种是羊肉泡大饼，大家都叫“老
汤锅”。用一种砖窑的泥瓦盆，现煮的羊肉、羊肉汤，泡那种平底锅烙的薄饼（他们管
叫大饼，类似新疆的馕，不过要大得多，也不加调料），价格便宜，竞争最最激烈。要
不然，也不要那两个“老汤锅”，不是对骂，就是开仗。不过，他们是最早走的，搬市
以前就走了，开起了类似西安的“泡沫店”，不过据说现在不如驴肉老汤锅赚钱。另外
一种，是家里常有的“烩饼”，猪肉锅底，开过把前边的饼下水饺一样下进去，味道也
好得不得了。现在好像只有饭店有了。市场一旦不繁荣，生意人有减少了，他们就响应
规划，第一批做起饭店生意。这也似乎合情合理。
他最喜欢的地方是鱼市，尤其是现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没搬集以前，于是在东南角
上。因为他们不是很靠海，主要以淡水活动物为主，海货都是加工的。淡水动物在物价
上涨前，种类很丰富。专门的甲鱼滩，主要是野生的，个头不是很大。然后是河鱼，那
都是常见的鱼，肉质鲜美。最多的，要数水库鱼，特别是年关时候，偷偷到水库扔几个
雷管，打捞上来的就是拣来的钱。每次看到这些，他都特别兴奋，心情大好，仿佛水里
的东西都是童话。当然了，海货也很多，特别是海水养殖后，种类都丰富了许多，可惜
他不喜欢海生动物。不过，有鱼市就行了。搬集以后，特别是九八年后的旱田，让鱼市
退化了很多，所以这次他费了才找到那里。
鱼市也不是单纯的，至少他吸引了另一个特立独行的行业，放电捕鱼。他同学的父
亲就做这个，似乎还不错。农闲的时候，把深水衣服披上，蹬着自行车，后边绑一个放
收获的盒子，成天的到各处有深水的地方转悠，颇是悠闲。他们抓各种各样的鱼，并且
各种鱼的价格也不同。最贵的数黄鳝，灰色的像跟水蛇，几十块钱一两，现在却却难看
见一条了。之后是泥鳅，跟黄鳝差不多，只是身量短的多。还有几种其他的。同样，把
河底都凉出来的旱，把他们的活动范围成倍的扩大了，能坚持的也不多了。只因为他对
淡水鱼类的那种类似崇拜的东西，他曾经想着以后也做这样的事情，就像他一个远房的
舅姥爷，被摘了莫名其妙的右派帽子后，靠着老部下的面子，凭这个了却余生。
找鱼市的时候，现要穿过衣服鞋帽摊子，这是他向来头痛的东西，所以他几乎没做
什么停留。那是母亲的天地，就算给他自己买东西，都是母亲一手操办，尽管每次他都
不是很满意。临着的是菜市场，说起来没什么特别的：都是常见的东西，而且多少年很
少变化。当然了，这个说的是大棚菜兴起以后，到现在也十几年了。大棚菜兴起以前，
那是另外一幅天地，至今他还记忆犹新。
大棚菜刚传过来的时候，由于技术跟不上，加上都是生手，好像只能生产蹩脚的黄
瓜跟大大小小的西红柿。那时候还是一窝蜂，就说他们村，专门划出多少地，并且乡镇
政府拍了胸脯要上几百个。想起他那次在大学里呆够了，去周围乡下闲逛，那里才开始
上大棚，并且好像当作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真的觉得好笑极了，不过他忍住了。新
事物总有无穷的魅力，尽管开始的路很不顺利，就像第一批上大棚的：第一年几乎都赔
钱，好的第二年开始盈利，有可能就赚回来老本了。有些不是很灵光的，连着亏几年，
就只好忍痛转手了。这就像那些养鸡户、养猪户，开始的时候风风火火，坚持下来的还
是没几个，连续几年就赚了点钱。等到物价一上涨，市场又过饱和，几乎把老本都陷进
去了，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不过头脑快的总是能赚钱，这也是所有生意经中最基本的。
比如说种大棚的，专拣别人想不到的好菜上，然后想办法节省成本，几乎年年都在换。
养鸡养猪的，也在变，改成养鸭、养貂、养狐狸，还有专门养肉狗的，还是赚钱。不过
所有生意都不会一帆风顺，特别是在农村信息流通慢，对特别商品的消费特别小，所以
终有一天他们会被市场拉下很远。特别是前几年的全国性经济不景气，结果就是种大棚
的退大棚，养动物的把圈都空了出来，坚守的寥寥几家，都是因为等钱用，才没白没黑
的硬撑着。不过，今年的才是似乎还算可以。
逛玩鱼市，他照例经过菜市场，结果他知道他还是挺幸运的。他找到了曾经跟她提
过的那种萝卜——圆圆的，白皮红瓤。要知道，他只是小时候见过，过年的某天晚上，
由大伯亲自操刀，比对神灵还虔诚呢。现在，各了多少年后，特别是他知道她没见识过
的时候，竟然让他找到了，他怎么不兴奋？他疾步上前，拿起袋子就往里边塞，专拣又
大又圆又好看的。除了给她一个，他也想再确认一下，不要到时候让她见笑，拿可就是
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这是他花的第一份钱。之后他又买了一些咸菜，那是外边绝难看到
的，更别说美餐一顿了。看起了还是收获不小，时间也不早了，他该回去了。
过了摆着几件家具的家具市，他过去买了份“天老爷炉包”，父母好像还没吃午饭
呢。眼瞅着不能发现什么好玩的，挤过糖果摊子，瞟了几眼还是满满的肉市，没停脚，
他就要挤出去了。临出来，他还想买几份水果，或者是那种高粱饴，不过看看摆着的那
些质量并不怎样的东西，他懒得动心了。本来想母亲夸奖一下他买包子，可是那包子的
质量把这个都毁了。于是他把东西往自行车上一挂，拿起钥匙就往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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